“比如盛饭,大家一拥而上肯定恨不得把第一碗装得满满的,但是想吃得饱吃得多,第一碗一定不能盛得满满的,只盛半碗,赶紧吃完,抢在那些把第一碗盛满的人前面吃完这半碗饭,然后赶紧盛第二碗,第二碗才盛得满满的,这样你才能吃饱。不过要记得有机会盛第二碗才用这法子啊!”齐奕便看着两只小手手,盯着一只手道“半碗”,转头看另一只手道“满碗”,最后总结性道“才能吃饱饱”。杜阿银爱死了,不到四岁的齐奕,听话能抓重点,真的很聪明。齐富摇摇头道:“你不是说君子六艺,先不说这没得学的六艺,至少是想奕儿做个君子,竟有如此教他做君子的?”杜阿银却哼了一声道:“在成为君子前,首先得保证长大成人。”“这么长大,不成了伪君子?”“那至少是个活着的伪君子,不是饿死的谦谦君子。”齐富居然被怼得无话还击,见齐大姑从灶房里摸索出来了,便道:“娘,乡下有没有相熟的远亲,能不能寻个干粗活的,否则这些活,阿银一个人也干不过来。”杜阿银差点惊呆了,这齐富这架式,看样子不把他娘那保命钱糟蹋完,那是绝不罢休的,但干了两天活的杜阿银从心里又希望找个做粗活的,否则她不太肯定自己能坚持多久。齐大姑听了便气恼道:“小茹,你不喜欢,我只好把她打发了。”杜阿银就纳闷齐大姑眼睛不好,这么多年一个人是怎么过的,原来身边还是有个人的,只是不知道哪里不中齐富的意,给打发了,看样子这齐大姑是真的溺爱这个儿子。齐富哼哼两声道:“那个话多,太容易生是非了,不提了。”“那不你二姐家也有个现成的,你也不许。”“芳姐儿不成,肯定被二姐惯得不成样子,她来了,别说帮衬干点活,不让人侍候就不错了。”“乡下的地全出手后,乡下的人也都散了,眼下就是只有春旺家,念着当年你爹的情,每年打下新米,会送来家些,收了豆子,也会送几麻袋,他倒生养了个闺女,长得也结实,只是脑子不好使,还能吃,前两年带来过,连个招呼都不会打,说是快十七了,也说不到人家。”“家里又没啥特别细致的活,就要个有力气的,不会说话,正好,就要这样的,找人给春旺送个信,带来瞧瞧。”齐大姑有些犹豫:“那丫头特别能吃。”“不能吃,哪有力气干活。”齐富说这话的时候,杜阿银觉得看了她一眼,有点郁闷,齐富这是话里有话,分明说自己干不动活,就是不能吃的缘故。杜阿银可不想跟人挣干活这种事,没搭理齐富的话。回门这事就算过去了,杜家除了杜阿金,杜阿银也真不想再与他们打交道上,心里盘算着如何把杜阿金从赌坊拉回来,这年头男尊女卑,如果想要做点事,就得有个人替自己出面,或跑腿什么的,所以她得想法子把杜阿金给扳正。回门后,齐富正式到义庄当差了,倒也没像他说的日日不着家,每日都回来,不过回来得晚些,晚上依旧歇在他那搭门板的小房间里。杜阿银见齐大姑剥的豆子也有两麻袋了,一袋大白豆,一袋黄豆,也没见齐大姑拿来做什么,干脆抓了两抓黄豆发豆芽,当然杜阿银前世也是为了打发时间,在视频里看过如何发豆芽,自己没亲手发过,所以只凭记忆来发,至于发不发得出来,那就全靠运气了。一眨眼就到赶小集的日子,杜阿银许允过要给齐奕买糖人,用过朝食就带齐奕出了门,没想到小糖人这么贵,一个小小的糖毛毛虫就要三文钱。围着那糖人摊子的小娃,大大小小,穿得好坏的都有,但买的少。但凡有家里条件好的,父母给买一个,一堆小娃娃都会围上去,个个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那买了小糖人的小娃得意得不要不要,一会儿舔一口,一会儿又珍惜地藏在身后。杜阿银看着都好笑,她本就是个溺爱娃的主,又答应过齐奕,咬牙给齐奕买了一个毛毛虫。齐奕开心得又蹦又跳,拿到手也想炫,不过杜阿银拉着他很快离开了卖糖人的摊子,齐奕毕竟小,虽然想炫,但得到小糖毛毛虫更为开心。路过集市,杜阿银见有菘菜,便买了两棵,然后还看到了芫菁,有些惊奇,就陵川县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居然南边的菜能产,北边的菜也种得活,她只知道后来,这两种青菜在后来,偶然相结合在一起,就有一个南北都能吃很长时间的菜—大白菜,显然眼下这两种菜还没有机会结合。杜阿银买了青菜,又买了点芋头和姜,便带着齐奕回了家,她还有别的事,带着齐奕不方便,便把齐奕交给齐大姑,看见齐大姑早上做的豆饼还剩了一个,便拿张叶子包了揣在怀里,然后挎上竹篮子。杜阿银出门时,觉得赶集人多,不关院门不安全,便把院门关上,重新去了集市。几次来集市,杜阿银看见过有个铁器铺,还有个石器铺,只是路不熟,杜阿银正在找的时候,忽听见有人叫:“杜阿银,你给我站住!”杜阿银抬头一看竟是杜阿娇,有点吃惊:“是你,杜阿娇。”“杜阿银,你还真是!”“杜阿娇,啥叫你还真是?”“回门那天,你是故意的吧。”杜阿娇没想到在杜家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杜阿银一下顶了回来,还是伶牙俐齿地顶了回来,所以她还顿了一下,这一顿,刚才的气焰都去了几分。“回门那天,啥叫我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家里没人,还在门前搞那么大阵仗,你就是故意想坏我娘和我阿婆的名声。”杜阿娇太气了,日头又猛,小脸晒得通红,杜阿银才知道这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