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阿银来到灶房，看见灶房里的东西被人动过，知道是小茹或者绿豆来过，毕竟齐大姑睡得早，肯定要如往常一般用朝食的，至于沈冬梅几时睡的，杜阿银是真不知晓，但她和小茹、绿豆是打过招呼的，让她们早上自己弄给她们的主子吃。当然那卤牛肉、炖羊肉、红烧鸡、炖排骨猪脚之类做得有多的，她都锁起来了，只留些吃剩的在灶房。杜阿银有点好笑，自己眼下真象一个执掌中馈的掌家娘子，不过也知道这些吃食在自己那个吃穿都富足的年代，没人当回事，而在这个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的年代，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的。不管大家夜里睡得有多晚，又吃了寻常吃不到的零食，照样还是得吃饭的，杜阿银拿了引火的木屑干草来到灶房时，让妞儿生了火，没一会儿程秋也来了，菜都是现成的，只需热一下，杜阿银就交给了两人。杜阿银不知道守岁的齐富和程瞎子一夜末睡，吃过饭又去哪儿瞎混了，她懒得管，但怕齐奕夜里睡得晚，吃过饭就带着去午睡了。齐奕午睡起来，就和小奇在院里踢球，杜阿银翻出都积灰的针线，刚在门口坐下，齐富就出现了，在她旁边一坐问：“娘子这是打算做针线活？”杜阿银叹口气道：“奕宝过年的新衣服都是买的，想想我就内疚。”“娘子就是内疚，这会儿做，怕也来不及了，这年初一都要过完了。”“我做来，明年给他穿，不可以吗？”杜阿银怒道，齐富笑了，伸手把杜阿银手里的针线拿过去道，“当然可以，但今儿大过年的，娘子用得着这么操劳吗？”杜阿银本来就不喜欢做针线，正好就着下了台阶道：“到时候别怪憎我没给奕宝做新衣裳就成。”“怎会，我娘子聪明能干、心灵手巧，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我才不需要别人知晓。”“为夫知晓就是，”齐富说完放好针线，抓住杜阿银的手道，“为夫送你的油脂没抹吗，你看你手上有冻疮还有裂口。”“那油脂油性太小，哪里防得住冻裂，再说油脂也不防冻疮，这天的水都冻骨头。”“那为夫去找些蛇油和獾油来用，有妞儿和小秋，你就不知道少干点，再说还有条鲢鱼，你当那缸里的鱼养着呀。”“妞儿和小秋也都是孩子，干的活已经够多了。”说到这儿，杜阿银一顿道，“倒是你和大仙，妥妥的成年人，还是成年男人，投机取巧，说来人家大仙为了养那么多娃，倒是在殚精竭力骗银子，你呢，你成日在干啥？”“娘子这是在嫌弃为夫了。”齐富抓着杜阿银的手轻轻蹭着自己的脸道。杜阿银：？？？自己这算是鸡同鸭讲吗，怎么不在一个频道？“还有一桩事，我还纳闷着想问你呢。”杜阿银觉得如果不得不和齐富过一辈子，励夫怕是将来的日常，虽不知道齐富这种巳成型的成年男人还有多少可塑性，但也不能由着他胡来。“娘子问就是，为夫听着呢。”“你那簪子是哪里的能工巧匠打的，按说小叶铁匠是个打铁的，还是啥奸细，应该是有些道行的，但他打的那口小铁锅和那把匕首都远不能和那簪子比。”“娘子，小叶这不明摆着奸细才是正经差事，打铁只是为了掩藏身份，打不出好东西才对，打出了，倒是奇怪了。”“那张达也是奸细，他杀猪卖肉有多能干，人家还能修院墙，搭棚子，他修的院墙、搭的棚子谁人不夸。”“娘子这样夸别的男人，为夫甚是伤心。”齐富郁闷地用腮帮使劲蹭杜阿银的手。杜阿银更郁闷：咋感觉还是鸡同鸭讲呢？杜阿银还想追问簪子的事，齐奕的球飞了过来，听见齐奕“哦豁”了一声，齐富捡起球给扔了回去。杜阿银等齐富重新坐下才道：“还有一桩事。”“娘子，大过年的，能不能别一桩接一桩的事砸过来呀。”“大过年，才得闲和你说。”“娘子，你说吧，为夫听着呢。”“你别整日疑神疑鬼的，张达、小叶搭棚子的时候，你如此，沈冬梅，你又如此。”“那张达、小叶最后如何？”“张达、小叶就算是奸细，那也是出于军事目的，来打探陵川城的消息，跟我家奕宝有何关系。”杜阿银瞪了齐富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个皇位或几百万贯的家财等着娃来继承呢。搞得人紧张兮兮的。”杜阿银说完听见程瞎子的笑声，齐富立刻用手把程瞎子勾过来道，“老程又偷听哈，跟你仙儿说过多少次了，偷听是很不礼貌的。”程瞎子立刻摆手道：“本仙没偷听，本仙是瞧见一桩事，必须告诉二丫头，才过来的。”“啥事？”杜阿银和齐富几乎异口同声问。“本仙刚才瞧见杜阿金跟着齐天、王三样一起走了。”程瞎子话一落音，杜阿银就生气道，“他又想干什么！”“不会是过节了，闲来无事，几个人凑在一起耍耍？”“他要敢，再被人砍手，我是不会管的。”杜阿银说完不放心，把针线收起来，问清程瞎子那几人的去向，便寻了出去。程瞎子等杜阿银走远了，才得瑟问：“帮你解围了吧，如何谢本仙？”“大过节的，你凭白惹得她心急。”“哟，这还心疼上了。”“他几个没赌钱？”“那李二明儿请本仙化解灾祸，咋可能骗他三个穷鬼去赌钱。”“大年初二请你仙儿去化解灾祸，你仙儿的骗技是越发高明哈。走，去瞧瞧小丫头急了没！”“神仙呀，本仙咋感觉你一刻离不得人家小丫头了。”“只问你仙儿去还是不去？哪来这些废话？”“木仙才懒得看你丢人现眼的贱样。”“滚！”“回来记得带几坛好酒！”“大过年的，哪家酒肆还开着。”“不管，本仙不管，昨夜的酒寡淡，你得补偿！”“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