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铁兰花把蜂窝煤放下，仔细看了看，确保燃烧充分。“隔壁三哥家，昨天中毒了。”“那家蜂窝煤不行。”铁兰花拿起炉钩子，还是掏了掏，弄得烟尘升腾而起。“咳咳！”叶浪穿着棉马甲，抱着一袋爆米花，正咳嗽着。“妈，要不，咱们今年去新房住？”“买点家具，就搬过去呗？”铁兰花回头瞪了儿子一眼，手中炉钩子还没有放下，让叶浪后退好几步。“有话，你好好说！”“去什么去，雪梅都去鹏城了。”“你说说，人家是大小姐，还坐飞机过去，唉。”铁兰花有点难受了，自己儿子是出息，跟安雪梅比起来，差得太多。“要不，还是算了吧。”铁兰花真喜欢安雪梅，可自从知道对方坐飞机去鹏城过年，铁兰花就开始焦虑起来。他们是普通人家，人家是豪门大小姐。“妈，你就别管了。”“我能不管吗？”铁兰花指了指叶浪道：“我在你这岁数，都结婚了。”“你们老叶家，就剩下你这一支了。”“妈，你吃爆米花。”叶浪赶紧抓起爆米花，塞入铁兰花嘴里。铁兰花吃着，终于放下炉钩子，再次坐在炕头上。拿起毛线，仔细看了看。“你干嘛？多费劲，我们去友谊商店买针织衣呗，据说是机器织的，什么花纹都有，可好看了。”叶浪心疼老妈，家里也有钱，干嘛要自己织毛衣。“你懂什么？”“这是给雪梅织的。”“等过完年，她回来，我好好跟她说说。”“实在不行，我认她当干女儿。”叶浪扭头就走，老妈想法太独特了，还干女儿，他才不要妹子。“你这孩子！”“妈，新闻联播开始了。”叶浪打断老妈，这让铁兰花连忙小跑，来到电视机前，一边挑台，一边开始织毛衣。叶浪却返回屋内，继续吃爆米花。电话响了起来。叶浪直接接通，里面传来老西的声音。“老板，三十六棚又出事了。”“一家三口上吊了。”“嗯？”叶浪听到这里，直接套上棉服，对着老妈房间喊着。“妈，我出去一趟。”“小瘪犊子，几点了？外面那么冷，你多穿点。”嘴里骂着，还心疼着叶浪。叶浪再次推出自行车，大冬天，真不想骑自行车。坐了上去，都拔屁股。叶浪戴上狗皮手套，手套用绳子连接，叶浪套在脖子上。“真服了！”“主要买车太贵了。”“冬天买摩托，更冷。”叶浪用力蹬着，李云霞从门口走了进来，疑惑看着叶浪。“老板，上哪去？”“一会儿就回来。”叶浪嘴里冒着热气，就这么点工夫，围脖上都是冰霜。骑着自行车，来到三十六棚。三十六棚黑压压一片，只有一处胡同里面，挤满了人。这些人都在议论，也有公安在里面维持秩序。叶浪把车停在路口，还是把车给锁上。这年代不保准，有可能被偷。“老板！”老西领着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跟叶浪打招呼。“怎么又死人了？”“公安怎么说？”“说是上吊自杀，可他们都不同意动迁。”“我怀疑，是动迁队弄得。”“动迁队负责人，是谁？”“侯三。”老西直接说，然后看着叶浪，有点欲言又止。“继续说！”“他是万喜装饰公司的人，据说是你表弟。”“啥玩意？”叶浪瞪大眼睛，侯三是他表弟？去他玛德！这谁传的消息。“老板，不是你表弟？这怎么回事？现在这里的人，都知道万喜公司和动迁办建立动迁队，帮着三十六棚动迁。”“这个侯三负责动迁，是你的表弟，许多坐地户的混混，可听他的话了，不敢得罪他，更加不敢得罪你。”“侯三在哪？”叶浪目光一沉，他感受到危险了，他根本不知道侯三。结果这个侯三，加入万喜装饰公司，还被传是自己的表弟。“我找了一圈，没发现他。”“他住在王兆新村，说是租你的房子。”叶浪再次愣住了，三天前，王兆新村分了钥匙，许多人欢喜入住。叶浪也趁着机会，把60平的房子给租了出去，其余房子，却留在手里。叶浪是经过黄东海的手，他在王兆新村装修，认识一些人。“租在我房子里？”“我表弟？”“还是万喜装饰公司的人。”叶浪正想着呢，胡同内再次传来哭声。“死得太惨了，孩子才12岁。”“什么也不懂，怎么就自杀了呢。”“我觉得不对啊，我晚上关灯的时候，听到老于家有动静。”“什么叫不对？公安在这，你过去说说。”“我可不敢。”这年代看到大盖帽（公安），普通百姓都会哆嗦。“老西，让那个邻居过来。”“给点钱！”叶浪招呼老西，把刚才说话的人，从人群中喊了出来。这四十多岁男子，收了两块钱，刚才还悲痛，现在脸上却有了喜色。“同志，你们想打听什么？”“别紧张，我们是联防队的，配合调查。”叶浪递上烟，对方还是紧张了，就要把钱还给叶浪。“拿着！”“我就问问，你真听到有吵闹。”对方看着叶浪，接过来烟。“那可不，这几天，因为他不同意动迁，好多人上他们家。所以一直闹，晚上5点多，也闹了一场，然后就没动静了。”“早知道，我就过去看看，动迁是好事情，他怎么就上吊了。”“既然动迁是好事情，他为什么不同意动迁？”“唉，我们这里许多房子没产权，老于家也是自盖房，动迁只有补助，不给房子。老于就不想搬。”“只给补助？怎么可能？无论有没有房子，只要是这里居民，都会给房子，这是动迁政策。”叶浪的话，让对方也愣住了。“有这个政策吗？动迁办也没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