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他们这么折磨你，阿兄跟他们拼命去。”杜阿金终于血性一把，四下寻起东西，最后把煮糊糊的小铁锅举在手里，这造型，让杜阿银一下想起了《喜羊羊与灰太狼》中的红太狼，不过她可不是灰太狼。杜阿银赶紧用手把头护着道：“放下，你把那东西放下！”“妹子，阿兄咽不下这口气。”“好了，好了，就阿兄你，咽不下也只能咽下。”“你这是瞧不起阿兄。”“我滴个神仙奶奶呀。”杜阿银指着杜阿金道，“我数一二三，你要是不放下，我就带着程夏把你抛弃在这荒山野岭呀。”杜阿金只得放下小铁锅，不过又开始嚎上了：“可是，可是你的头发咋办？”杜阿银再一次摸了一下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反而挺讨厌这年头的人，不分男女，都是一头长发，尤其是大夏天，那是真热，今年可好，自己总算有借口顶着一头短发过夏天了，想想都清爽凉快。这西凉人所作所为真让人恨得牙痒痒，但独割了她头发这事，杜阿银觉得甚好。当然，自己不能把这酷酷的想法，告诉发肤受之父母影响的杜阿金，杜阿银甩了甩头道：“先走出去再说，弄不好头发长得跟野人一样，都不一定走得出去。”“还有，你这一身的泥…”“所以，不是让你找溪水吗，找到溪水不是正好可以清洗了。”“哦。”杜阿金抹了一下脸，赶紧把东西装上驴车，然后扶杜阿银上了驴车才道，“妹子，真不等小奇了？”杜阿银叹口气道：“小奇也好，程瞎子也好，齐富也好，齐奕也罢，怕都只是我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妹子，你这话，阿兄听不明白。”杜阿银笑了一下道：“阿兄没觉得他们与陵川城的人都不太相同吗？”杜阿金想了一下然后道：“小奇自然，那胳膊上有个红色的火焰，陵川城的人都没有见过；瞎子神神叨叨的，倒比那些巫婆神汉本事大些；妹丈…妹丈还好呀，只是比寻常人话少些，也不对，反正他话少，我也没和他过多交谈过；到于奕娃娃，比寻常娃胆大些、讲究些、嘴也不馋，还很机灵、淘气、人小鬼大...”“还有大白白。”“就是，哪有那么大的猫，在山洞的时候，我看它都快赶上半头驴了，你要知道，我们的小毛驴可不是刚买来时，已喂了快一年了，你又惯来舍得拿好东西喂它。”杜阿银苦笑一下，杜阿金又道：“所以，其实你是相信阿兄那次说的？”“哪次？”“阿兄说起夜看见有黑影从地上飞到了屋顶上，可你偏说阿兄是眼花。”杜阿银看了一眼认真想着哪些不同的杜阿金道：“走吧！”“你还没回阿兄话呢，其实你是相信阿兄所说的？”杜阿银叹口气，才淡淡道：“就想和他多相处一阵子，现如今又大了一岁，看样子他对他也不差，就这样吧。”“妹子，阿兄听不明白你在嘀咕些啥。”杜阿银用手揉揉眼睛，但手上全是泥，赶紧放下手道：“赶紧找溪水。”“找到溪水，收拾干净就能走出去吗？”“八九离十吧。”“然后我们真的不回陵川城了？”“不回了。”“那去邺城？”“不去！”“那去哪儿？”“去中州。”“啊，去那儿干嘛，那不是离陵川城老远了，比邺城还远好多，人家能让我们进城吗。”“不是战时，那城门也不会管这么紧吧，而且我还有公验，你怕个啥？”杜阿银赶紧往怀里摸去，那个油纸包还在，腰间紧缠着的装金银的袋子还在，好在西凉人搜身搜到匕首，把小叶引来了，就没往下再搜了。“妹子，阿兄觉得吧，就算妹丈他们透着古怪，但对我们还是好，咱们还是去歧东城找妹丈吧？还有奕宝，你比自己娃还疼爱，不能说觉得古怪，突然就要全都不管了…”望着连绵不断的大山、望不到头的密林、灌木从，还有山风吹过发生出的呜鸣声，杜阿金又开始打退堂鼓了。“如果你再聒聒噪噪的，我…”“阿兄知道，阿兄知道，你就和夏夏把我抛在荒山野岭。”和杜阿金这一路，真是各种不顺，不是车陷泥里了，就是车毂卡石头里了，要不就是小毛驴走累了，罢工不走了。杜阿银用手托着腮，无语看着坐在车架上折腾的杜阿金。连小小的程夏都觉察出不顺当了，每当车一停，她就仰起小脸看杜阿金，而让程夏仰起小脸看杜阿银的次数是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杜阿银只得掀起车帘道：“那个阿兄，咱们歇一下吧。”杜阿金抹了一下额头的汗道：“妹子，这没路，车根本就走不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弃车吧。”“那，那可不成，这车可花了好几两银子换的。”“只能等以后再置了。”“说得容易，以后再置，以后在哪儿置？不回陵川城，不管我们去哪儿，都不可能有妹丈家那样现现成的铺子，不管做啥营生，我们是不是都要租铺子，租铺子要花多少银钱？况且车上还有吃食，舍了车，小毛驴和阿兄可驮不动这些东西，东西是不是也只能舍了，这些若舍了，那阿兄可没不像小奇，能猎到山羊、野兔、小鹿，哪我们吃啥？”杜阿银有点诧异，杜阿金仅卖过火把，居然知道到别处做生意，都得租铺子，只得道：“阿兄，我也不想舍掉这车了，不过不能走出这荒山老林，难不成我们就坐在车上，在这荒山老林转一辈子。”“你，你闭嘴，既然当初咱们是坐着车进山的，这山肯定不会太高，否则车咋上得去，所以我们应该没在深山，一直在林子中转悠，只是林子太大了。”杜阿银没想到离开了齐富、程瞎子、小奇，杜阿金突然就会用脑子了，有点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