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姑已经摸索着到了桌边,摸着桌沿坐了下来,又招呼瞎忙乎的齐奕:“奕娃娃,吃朝食了。”
“好的,阿婆,奕娃娃马上就好。”
“哟,我家奕娃娃好能干。”齐大姑一夸赞,齐奕忙得更欢了,杜阿银看着被齐奕码得乱七八糟的柴,都快把灶房门口堵住了,忍着笑道,“奕儿,快来吃饭,一会我去码。”
齐奕才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伸出小脏手就要抓饼子,没娘的齐奕显然被他那个瞎眼的娘和不靠谱的爹很粗糙地带到这么大。
杜阿银赶紧抓住他的小脏爪子道:“这小手脏的,用它吃东西,小肚肚会疼的。”杜阿银说这话,齐奕突然停止抓饼子,定定地看着她,杜阿银摸摸齐奕的小脑袋,感觉齐富也看了她一眼,只是一扭头,齐富已经走到小饭桌边了。
杜阿银在灶房翻到一个小木盆,打了水,给齐奕把小脏手洗干净,齐奕才回过神,拉着杜阿银跑回小桌边。
桌上只有两个咸蛋,杜阿银把咸蛋里的蛋黄给齐大姑和齐奕一人一个,然后将一个白面粑粑分开,给齐奕一大半,自己吃小的那一半,齐富见了便道:“我齐家虽然不济,但饭还是能让你吃饱的,不必那么节省。”
杜阿银是真心不喜欢面食,而且她偷吃过杜守仁和杜阿栓的白面粑粑,不是特别好吃,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法的问题,她咬了一口粑粑道:“我吃这些很饱了。”
齐富还想说什么,不过打住了,自己吃起东西来。齐奕是个淘气的娃娃,吃饭并不老实,而且看得出来,这些都不是他喜欢吃的,杜阿银边吃边还要盯着齐奕吃。
杜阿银忽悠齐奕吃下一碗粥、一个咸蛋黄、一块粑粑,才放齐奕去玩了,不过规定齐奕玩的地方,都在自己视线范围内,见齐奕听话,才放心地端起自己的碗,感觉齐大姑在用那双瞎眼打量她,便问:“娘,还要吃些吗?”
“我一个老太婆,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毕竟是新嫁妇,杜阿银不好说太多,便专心用自己的朝食,终于可以细嚼慢咽地吃顿饭,这一慢下来,才发现手里的白面粑粑,根本不是什么白面,而是大豆磨的粉做的,怪说不得觉得和自己前世的包子馒头不一样,原来不是做法不同,而是原料不同。
然后从齐大姑和齐富偶有的交谈中,也知道这粑粑大名叫做豆饼,杜阿银差点把这东西划归到喂马的饲料里去了,当然她还是知道喂马的豆饼和这是有区别的。
大豆是杜阿银喜欢的食物,但像这样的做法,她就不太喜欢,回忆一下自己浏览过的一些关于古代食物的记载,五谷就是指稻、黍、稷、麦、菽。
稷是小米,黍是大黄米,菽是豆类,小米和豆类加上五谷没有提及的高粱是陵川县人的主食,自己吃惯的精米白面,貌似还是稀有食物,到了齐家才见着这稻米煮的粥。
这样一看,眼下的朝代,生产水平和食物状况至多在秦朝前后,好在在杜家和齐家都没吃到那些记载中提千奇百怪的酱料。
齐大姑不挑食,吃饭也快,搁下筷子便问齐富:“今儿,你还要出去?”
齐富嗯了一声,齐大姑想说什么,最后又把话咽了下去,杜阿银就觉得奇怪了,看样子这齐大姑不大想齐富出门,只是哪家男人不该出门,不该去挣家用的,难不成一家人喝西北风呀。齐大姑终还是不放心,不敢提不让出去之类的话,就放低声音叮嘱道:“你别再和大成那些人混了啊,当年那李三…”
“我知道。”
齐富吃饭的速度并不快,也不知道是吃食不对他心意还是心里有别的事。
齐大姑犹犹豫豫又道:“富啊,你二姐带口信说今年旱得厉害,两个月都没下雨了,乡下的庄稼怕都要欠收了,山里的熊豕也不安分,常常到村里糟蹋庄稼,有一晚糟蹋完庄稼还不肯走,叫腾了一晚上,把他们都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