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看快到未时,兔子和雉鸡都没卖掉,有些着急,卖不掉,不仅换不了油盐,背回去也是臭掉了。杜阿银见了才道:“再过一会儿就要做暮食的时辰了,应该会有人买食材,只是你这兔子和鸡都是贵重之物,不逢赶集怕都难卖掉。”女子急问:“那可怎么才好。”“我觉得你可以分开买,比如兔头多少钱,兔腿多少钱,如果有几个人问价,鸡也可以分开卖。”“这,能行吗?”“要不试试看。”杜阿银其实还想建议大声吆喝一通,效果更好,但想到这年头的妇人都少抛头露面,便没把建议说出口。杜阿银让女子把盐水都喝了,让她歇歇,女子心里焦急,说还要去给男人抓些药,让杜阿银帮看看,杜阿银点点头,等女子走后,有那婆子妇人过来看的,整只,大家都觉得贵,杜阿银同意分着买,便有两个婆子要给家里的孙子做点有嚼头的吃食,觉得十五文还能接受,两人便合买了一只鸡。好在县城里的人都习惯买回去自家收拾,就在杜阿银看来,那女子如果能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干净,应该还能出手快点,且也能多卖点钱。杜阿银便拿来菜刀,拎来水,等女子抓药,说了自己的建议,又说已经这样卖掉了一只雉鸡,女子千恩万谢。生意就是这样,一旦开张了,后面就顺畅了。不过杜阿银是新妇,才嫁进齐家,齐大姑好相处,但她眼睛看不见,自己也不能欺侮她,这一帮忙,就到了做暮食的时候,见女子生意做开了,就不耽搁,和女子打声招呼转身回了灶房。杜阿银心里感慨这年头的人还是朴实,那鸡、兔明摆着不可能分得那么均匀,但商议一下,搭头搭脖子或加一两文,倒是很快能谈妥,当然更大可能是今日运气好,没遇着那种斤斤计较又不讲道理的。杜阿银用不惯这样的大锅大灶,前世见过乡下外婆用这样的大锅大灶做过饭炒过菜。杜家有蒸桶,应该主要是用来蒸豆饼的,杜阿银便舀了米,把米沥了水,然后用蒸桶蒸上,才开始收拾那只野鸡,心里十分怀念自己那个年代的市场,鸡鸭鱼都给你收拾得妥妥的。齐奕看见了,立刻跑过来,杜阿银生怕被齐大姑看见了,给自己十日的伙食费,自己一下花了三成买了一只鸡,都不知道齐大姑能不能接受,所以冲齐奕做了个嘘的声音,齐奕见了也跟着把手指头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杜阿银乐得摸了齐奕的小脑袋一下。好在小时候帮父母收拾过鸡,杜阿银费了点功夫,把鸡和内脏都收拾了出来。真是同情心一泛滥就找罪受,杜阿银捶捶腰,关键是还不敢告诉齐大姑,几时候吃,又成了一个问题。杜阿银看着那只有可能招惹是非的鸡,事已至此,只能叹口气,如果让齐大姑知道了,是刀风剑雨,都放马过来吧,想着有鸡肉吃,杜阿银还是很欢快的,毕竟杜阿银这小身板真的比较缺营养,她十分怀疑这丫头在十六岁的年纪还没来月事。杜阿银把青菜摘好洗干净,见齐富还没回来,便把齐奕交给齐大姑带着,自己去铺子看看那女子的猎物卖得如何了。铺子已经没人了,女子应该把猎物都卖完了,取下来的两块板子已经镶了回去,那摆放猎物的板子也给收拾妥当了,刀洗干净放在板子上,桶里用过的脏水也倒了,放在板子下面。只是这样就走了,连招呼也不打一声,虽然没想求回报,杜阿银还有点不能接受。杜阿银总觉得院门这么畅开着不安全,想关上,但想到那齐富回来,肯定会叫门,一家人在灶房那边,还不知道听不听得见,最主要是还得去给他开门,家里除了自己,那就只剩一老一小,老的还看不见,还得自己来开。杜阿银叹口气,想省次开门的事,便探头往外看一眼,不曾想这一探头,差点就撞人胸上。那人哎哟一声,杜阿银抬头一看竟是齐富,刚要开口,齐富却先出声了:“娘子,你这是在盼夫归来吗?”杜阿银白了齐富这个自做多情的一眼道:“我这是想关门。”“哟,除了你自己,怕没人信了吧。”“齐富,你想说啥就是啥好了。”“那我就说了。”“你只管说呀。”“我,我今晚不想睡那间小屋,好多蚊虫…”齐富没说完,杜阿银白了他一眼,就把关门的事扔给了齐富,转身回了灶房。齐富郁闷死了,看了一眼门,哼了一声,关啥,便一背手进了院子。那只鸡,杜阿银到底没好拿出来刺激齐大姑,而是拿粗盐腌了,然后挂在灶房那扇小窗边风干,只那清洗出来的鸡肠、鸡胗、鸡肝必须得吃了。碗柜里有两个小罐子和一个大点的罐子,小罐一个放的是盐,一个是花椒,那个大点的一罐居然是肥肉,杜阿银前世见过农村的外婆这样储存过肥肉,像做咸菜一样腌制起来,一般是年底杀猪的时候,宽裕的人家要把一头猪的肥肉都用大罐子这样储存起来,来年用来炒菜,穷的人家备不起那么,但多少会备些,在缺吃的时候拿出来炒菜,也能见过荤腥。只是这样的年代,寻常人家都宝贝得跟什么一样的肥肉,不是逢年过节,断是舍不得拿出来食用的,而齐大姑却放在碗柜里,杜阿银不知道是新婚的缘故,还是因为齐富是二婚,自己是头婚,杜老太想安抚自己,让自己吃几日带油荤的东西。杜阿银正在看灶房都有些什么调料什么厨具的当儿,见齐大姑往灶房里探头。杜阿银也瞧不出齐大姑是在偷听还是在偷看,万一是齐大姑的眼睛不好,不得不把这些家用交给自己,目的就是为了哄着自己跟他儿子好好过日子,看样子齐大姑比寻常那些婆婆更高明,用的是哄不是压,自己倒不小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