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阿银不想惹齐大姑不高兴，自然没等李二带人上门催讨，一大早带着杜阿金和小奇直接去了赌场。一路上，杜阿金都忐忑问：“妹子，这火把十几日卖的钱，也没剩几个吧。”火把卖了十来日，经了两个小集，一个大集，这一大一小两个集因为程瞎子安排的托，火把卖得还不错，杜阿银让杜阿金把那些换来的货也顺带着一起卖掉，总共加起来赚了三贯多钱，其余日子卖的火把，除去买菜做饭，不过还余下不到一贯，这些钱，杜阿金是知道的，杜阿银没瞒他。杜阿银哼了一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知道怕了。”“妹子，你不会是去把阿兄交待出去吧。”“如果是要把你交待出去，我跟着去干啥，撵你自己去就成了。”“那也是。”杜阿金那日也见识的小奇的本事，带着小奇，也让他多了几分胆气，一路上没再烦杜阿银，只是不停地讨好小奇，小奇兄弟长小奇兄弟短的，杜阿银一路无语。李二的赌场不如往常热闹，那些平日飞扬跋扈的打手在气势上都收敛不少，应该是刀疤的事给大家带来了心里阴影，赌场四周还有些好事者和好奇者。李二的赌场给人一种与那日不同的奇怪气场。李二大约没想到杜阿银会自己上赌场找他还钱，所以看见杜阿银三人还愣了一下。杜阿银不客气地走到李二旁边的椅子坐下道：“二爷，我们还钱来了。”李二阴沉沉地看着杜阿银，杜阿银不明白地看回去，好一会儿，李二才问：“不会是你让人干的吧？”“我，我让人干了啥？”“刀疤的事？”“刀疤咋了？”“刀疤被人拨了舌头砍了双手。”“啊！”杜阿银装出一副吓着的样子，“我家小奇回去还说刀疤功夫好，想过来讨教讨教，今日不就带来了，你竟说刀疤出了如此惨事，我家小奇可得失望了。二爷，你莫骗我了，我们就是来还赌债的。”李二从杜阿银的表情完全看不出知道刀疤的事，只得挥了一下手，一个师爷模样的人立刻走了过来，杜阿银把准备好的五十两银子从腰间解下来，往桌上一放道：“二爷，请你的人点清楚。”那师爷打开一看，是五锭十两的银子，杜阿金吓一跳，他原本以为带着小奇是来打架的，没想到杜阿银是把银子也准备好了的，他眼圈一下就红了，不知道杜阿银用什么法子凑到这些白花花银子的。杜阿银便道：“如果二爷清点无误，就请把我阿兄的借条都还来。”那师爷却不急不缓道：“少了。”“少了？”杜阿银愣了一下，“你们想干啥，想耍赖？”“我们做的是正经的生意。”“我阿兄欠你们银子，利滚利后五十两，不是二爷亲口说的。”李二才道：“确实是二爷我亲口说的，难不成这十五日就不算利了吧。”杜阿银听了，看了李二一眼道：“这十五日算多少利。”师爷一张巴掌道：“这十五日是五两利。”“五两！”杜阿金听了叫了起来，“十五日就五两利，你们抢银子吧。”杜阿银制止住杜阿金道：“二爷，你是做正经生意，我阿兄借银子，总有借条吧，借条上肯定也写清楚利息。”“那是自然。”“那这十五日与那利息也应该是一样的。”“这当然是一样的。”杜阿银便道：“把借条给我看看。”师爷便把十几张借条递给杜阿银，杜阿银拿过借条一张一张翻了起来，利息倒都是一样的，如果按这借条上的利息，十五日肯定没有五两银利息之多，于是也不急，拿着借条，从师爷那里讨来一支毛笔，便一张借条一张借条算，最后把十五日的利加进去，才放下笔道：“二爷，如果我阿兄的借条没有少，这算得数额就不对。”师爷不屑道：“你鬼画桃符一通，就敢说我算的不对，你识数吗？”杜阿银不屑道：“我阿兄是前年三月开始管你们借钱的，当时借的是两百文…”杜阿银一笔一笔算给李二和师爷听，最后才道：“这些全加在一起，再加上这十五的息，一共是四十九贯五百零五文，我这五十两不仅够了，二爷，你还该退给我四百九十五文。如果二爷不信你这师爷弄虚作假了，我们可以到县衙走一遭。”师爷吓了一跳，要知道就县城里，识字读书的男子都没有几个算得清这利滚利的东西，更别提女子了，但这么繁杂的东西，杜阿银却算对了，还分文不差。师爷看了李二一眼，而李二因为刀疤的事，怕招惹太多人祸及自身，霸王气质不得不收敛一些，于是道：“是多少就是多少，咱不少算也不多收。”师爷得了吩咐，赶紧收了五十两，又退了钱给杜阿银。杜阿银让小奇接过师爷退的五百来文钱，才对李二道：“二爷，以后请人，眼睛一定要睁大点，否则被人哄骗了，坏的可是你二爷的名头，招惹来啥祸事最后害的也是二爷。”李二沉着脸，杜阿银不知道眼下这李二是惧小奇，还是惧那个拨了刀疤舌头砍刀疤的人，对她的所作所为，居然忍了。杜阿银可不管这些了，总算把杜阿金的事了了，就带着杜阿金和小奇扬长而去。到了赌坊外，杜阿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问，“妹子，你哪来那些银子？”“自然是借的。”“从哪里借的？”杜阿金顿了一下问，“是，是不是从你婆婆那借的？”杜阿银没出声，杜阿金一想齐家娶杜阿银只出了五十文，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借给杜阿银，杜阿银为借这些银子不知道会受何样的委屈，赶紧讨好道：“妹子，妹子，你好厉害，阿兄听得脑瓜都涨得痛，你是啥时候学的，是不是偷偷跟爹学的？”杜阿银心想：就你爹怕也未必见得有我算得快，我那一世的数理化，学生都学成什么样子了，你这一世怕是想破脑壳也想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