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媳妇，我跟她说话就对了，不说才奇了。”齐富把靠得太近的程瞎子推到一臂远问，“老程，你这笑容咋这么猥琐呢？”“听你和你媳妇睡来睡去的，这到底是睡着还是没睡着呀？”“瞎子，你不出声，没人当你是哑巴。”“不会吧，富儿，还没睡着新媳妇呀。”“滚！”“你才滚，你这二婚头、拖油瓶的。”齐奕听见了，立刻跑过来道：“我爹不是二婚头，我不是拖油瓶。”“哟，这个小娃娃自打有了娘，这小模样是越发出息了，这小脸越发白嫩嫩的，这小手和小脸上都有点肉了，果然不是拖油瓶。对了，伯伯的小雀雀玩够没，玩够了，得还给伯伯，伯伯得用它去挣银子。”“不给，我娘说了，那是骗人的。”齐奕伸出小手手去抓程瞎子，程瞎子好郁闷，“你这娃咋独记得这事？”“那是因为我娃聪明。”齐富得意道，然后看着齐奕那张被杜阿银收拾得干干净净、粉嫩可爱的小脸，轻轻叹口气，“不让那么勤快，偏就不听，收拾得这么干净干啥。”杜阿银把灶房的准备工作做完，立刻跑了出来，见齐富已经放齐奕去玩了，他和程瞎子就坐在自己那间屋的门槛上，便走过去问：“仙儿，行动到哪一步了？”“天机不可泄露。”“装神弄鬼的，对了，仙儿，跟你打个商量。”“打住。”“仙儿，还想吃羊肉不？”“羊肉想吃，商量不来。”“仙儿，你手里不是有四百两的本钱吗？”“这不要做事，都投进去了。”“我算了，你跟李二玩仙人跳，真金白银要拿出二百三十两银子，另外，你请人布局，雇马车这类道具什么的，顶多一百两银子，那还得宽宽松松的，这不是就还剩下七十两吗，放着就太可惜了，把那七十两借我如何？”程瞎子惊是眼睛差点就不瞎了，齐富无可奈何地训斥道：“阿银，老程是客人，有这般对待客人的吗？”杜阿银又道：“仙儿，借我银子不亏的，我把生意扩一扩，很快就能挣回七十两还给你，还保证你以后来家做客，顿顿有酒有肉。”程瞎子很不解问：“本仙有七十两银子，自己就不能顿顿吃酒吃肉吗，一定要借给你才能顿顿吃酒吃肉吗？”“那能一样吗？我帮你算算账，你借给我，那酒肉是银子生的息，七十两的本金又不会减少，你自己吃酒吃肉，那不吃一次，七十两银子就少一点吗？”程瞎子啧了一声道：“富啊，好像是这么个理啊。”齐富还没回答，杜阿银已经用肯定的语气替他回答了：“就是这么个理，那么说仙儿，你是答应了？”程瞎子沉吟一声道：“不成，七十两全借给你，就一点多余的周转都没有了，只能借你三十两。”“三十九！”“三十一！”“三十八！”“三十二！”“三十七！”“三十五！”“成交！”杜阿银和程瞎子讲到“三十五”的时候，立刻就答应了，程瞎子回过神来对齐富道，“我怎么感觉被你媳妇给装进去了呢？”齐富拍了程瞎子一下道：“不就三十五两银子吗，你老程行骗多年，害了多少人，也不差这三十五两银子，对不？”杜阿银觉得和齐富闹归闹，在关键的时候，他还是很给力的，一定是站在自己这边，这一点让她很满意。程瞎子却不满意了：“本仙几时骗过人。”齐富却接着道：“把银子拿出来，赶紧的。”“我是来吃饭的，咋会带这么多银子在身上？”“老程，你一看就是个做大事的，身上没个三五十两银子，咋周转得开。”齐富说话间，已经把程瞎子挂在腰间的粗麻布钱袋子拽了下来，打开一看，十两一锭的整银，居然有四锭，碎银也有个七八两，齐富便把四锭整银挑出来递给杜阿银道，“就这四锭了，那些碎的还得拿秤来称，怪麻烦的。”程瞎子想抢回来，但杜阿银觉得这事，自己和齐富还是很默契的，已经眼疾手快接了过去，塞进自己腰间的荷包，冲程瞎子一拱手道：“仙儿，多谢了哈。”说完，杜阿银转身就跑了，程瞎子才用他的一双瞎眼盯着齐富道：“我觉得你夫妻两人在给本仙玩仙人跳呢。”“不要那么小气嘛，我去给你打酒，再弄点卤菜，晚上好生款待你。”说完齐富在程瞎子的钱袋子挑了一块大点的碎银，把钱袋子塞回程瞎子手里，便走了，程瞎子郁闷道，“本仙怎么都觉得这是桩亏本卖买呢。”齐富没搭理程瞎子，他离开的时候，叫上正在闷头扎火把的小奇。在杜阿银羊肉炖得七七八八的时候，齐富和小奇才回来了，大约用的是程瞎子的银子，齐富很是大方了一回，他和小奇光酒就拎了四坛，还买了一只烧鸡，一大包卤猪头肉和一大包卤花生米。小奇把东西往小桌上一放，就去自己住的那间屋搬出一张大桌来，擦干净，把卤菜和酒都拎到大桌上，又去找长条凳。杜阿银把羊肉端出来，才看见程瞎子在齐富屋里那张门板上睡得鼾声四起的，可能闻到了酒香，已经在门板上扭动了。杜阿银刚把炒的豆芽、煮的一大碗青菜摆好，就听见葛捕头的声音：“好香。”齐富见了便道：“葛头，交差了吧，交了差，一点吃点吧，我听说葛叔葛婶回乡下去了，你回家也没地方吃。”这次葛捕头没客气，边应着边走到桌边。齐大姑对葛捕头还是热情的，听说老葛夫妻回乡下去，又热情邀请以后都到家里吃。杜阿银在这一点是，还是觉得齐大姑有点敏感度的。才从齐大姑那里借了银子，眼下就得给齐大姑些面子，杜阿银倒没像往日那样入席，在灶房留些菜，又把齐富带回来的卤菜用盘子拨了些，盛了碗饭，夹些菜，就坐在灶房门口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