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阿金指的这家铺子是经营扁食的,因为铺面不大,所以门口也摆了几张桌。程方亭寻个位置坐下来,要了三碗扁食,两个大碗一个小碗,杜阿银没想到扁食居然是饺子,那真是大喜,离开封旭,她最怕又得吃豆食和高粱。杜阿银也顾不得烫,赶紧用久舀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小口,味道不如自己想的那么好,但怎么也比豆食和高粱好,于是感慨道:“真没想到翻过一座大山,居然吃食迥然不同。”“兰陵郡和云台郡喜欢这样的面食,沧州也如此,但中州、雍州和南边那些州郡却喜食米饭和汤饼。”杜阿银一听更乐了:“我喜食米饭,当然在没有米饭的时候,这扁食也成。”“一看就是个嘴叼的,我那是指有点钱帛的人家才吃得起这些,没钱的只能吃糠咽菜了。”“那还是西北寒苦,有钱帛的人家想吃点面和精米,都只能从外面运,那里土地贫脊,只能种活高粱,再长点豆子,不过豆子这东西肥田,兰陵郡和云台郡种麦子的时候,也应该在田边种点,按说这样可以增肥,增加麦子的产量。”“二丫头一看就是个不事生产的,居然懂这个?”程方亭嘴里说着话,实则却在打量杜阿银。杜阿银不满地用手指敲敲程方亭面前的桌子道:“是杜二公子,不是二丫头,本公子已经忍你许久了。”程方亭哦了一声,从善如流道:“杜二公子请。”“还有,你别老用一副老学究的眼光打量我,告诉你,本银好得很。”“听了这样的事,你还好得很?不会被伤透了心吧?”“不信拉倒,本来呢我就不想被掺合到那些杂七杂八的天下事中去,我就是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小女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终极志向,但你家小旭偏要带节奏,把我往那些事上引,以前多少顾及些情面不好推辞,听你老程这么一讲,是我以为的情面,所以眼下…”“眼下如何?”“不要太好找借口了。”“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帮我家小旭了?”程方亭眨眨眼道,杜阿银叹口气道,“老程,你这怕是高看我了,我真没你认为的那般高度,而且你家小旭在认识我之前,已然把这些人玩得团团转,扶持英皇上位后,又替英皇征战多年,那是大杀四方、声名远播,只是不知道那英皇之后做了啥不如他意之事,他才隐到邺州做逍遥侯,但人家英皇一玩托孤戏码,你家小旭立刻就卷土重来,狼人杀玩得那叫个溜溜的…”杜阿银见程方亭听得都停止了手中的筷子,便问:“老程,你这是啥表情,这不是匾食吗,你咋一副吃屎的表情呢?”程方亭哼了一声道:“我就想看清你这张小嘴吧吧吧地一气讲,有哪句话讲的是真话,哪句话讲的是假话。”“这你大可放心,所讲之话,句句真,真得不能再真了,只是…”“只是啥,要讲真话了?”杜阿银看了程方亭一眼,心里在道:这句话还真是真话,只是老娘这个月月事没来,怕有些不妙!程方亭拿着筷子,固执地盯着杜阿银,杜阿银却道:“吃你的匾食,刚吃前面几口还觉得甚是好吃,吃多几口中,不仅不好吃,还犯恶心。”已然飞快吃完一碗匾时的杜阿金一听便问:“妹子,你吃不下了?”杜阿银点点头,杜阿金便道:“一盘匾食的价格跟一盘肉快一个价了,挺老贵的,你吃不了,我吃,别浪费了老程的银钱。”说完杜阿金就把杜阿银的碗筷接了过去,稀里哗啦不过眨眼功夫就全进了肚。杜阿银和程方亭都忍不住道:“你是饿死来投胎的吧!”杜阿金嘿嘿一笑道:“我就纳了闷了,这般好吃的东西,我以前都没吃过,妹子为啥不喜欢,还说吃了犯恶心。”“因为你个憨憨,你妹子是个猴精。”程方亭哼了一声,忽又道,“我给你妹子算过命,但总算不到她阳间的命…”杜阿银切了一声,杜阿金却道:“瞎子,你别吓我呀!”杜阿银却道:“你听他胡周,我看是想赖掉匾食钱,又故伎重演起来。”杜阿金一听立刻附和道:“瞎子,赶紧,赶紧结钱去。”程方亭才吃完了他那一碗匾食,叫小二来结帐。杜阿金见程方亭掏出钱袋子,好奇地问:“老程,你到底有多少银钱,我咋感觉你那袋子里的银钱总也掏不完一般呀?”杜阿银一听便道:“老程那钱袋子俗名又叫聚宝袋。”“聚宝袋是啥?”“和聚宝盆的区别就是一个是袋一个是盆。”“可是聚宝盆又是啥?”程方亭忍着笑,杜阿银郁闷地看着杜阿金道:“聚宝盆就是足够大,足够放一头猪进去。”“放一头猪进去干啥?”杜阿金彻底晕了,杜阿银接着道,“然后就可以出来两头猪。”“啊!”杜阿金好奇地问,“那若放一块金子进去呢?”“会出来两块石头,但是放一个杜阿金进去,却可以源源不断地放出杜阿金,成百上千的杜阿金。”杜阿金啊了一声问:“这是为何?”程方亭都笑得肚疼了,杜阿金郁闷问:“妹子你就不能讲人话吗?还有,瞎子你这是吃了笑药吧?”程方亭好不容易止住笑道:“你妹子太能挤兑人了。”“莫不说我妹子讲我是猪?”“这个憨憨也不是很憨嘛,不单单说你是猪,是比猪还猪!”程方亭乐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和你兄妹在一起,比啥争天下、玩权谋有意思多了。”“妹子挤兑我,瞎你不帮我说话,还幸灾乐祸的,你太不够意思了,快点给钱!”“你妹子挤兑你,你拿我撒气,你的胆气,真令老程我钦佩。”杜阿金抢过程方亭的钱袋子,掏出钱结了饭钱,杜阿银已然起身了,然后她乐颤颤在前,程方亭和杜阿金勾肩搭背在后,一前两后出了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