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阿银却感慨道：“老程，别说你也挺会骗钱的，三年来给小奇买药丸的四千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了。”程方亭咬牙切齿道：“那是老程我的老本，好不好，为了小奇，我连老本都不要了！”杜阿银叹口气道：“寻常人挣四十两，都比登天还难，四千两的老本，完全可以躺平了。”杜阿金乐孜孜走进铺子就听见了：“妹子，四千两，谁有四千两，这么多钱如何花呀？”“一剂药的事。”杜阿银好奇地问，“你看上去和大泉聊得挺开心？”“小珏的眼睛不是可以视物了吗，这阵子没事，我就让他写名片，他也乖，每日写每日写，写了好几筐，我正愁呢，大泉刚才说他找两人帮我发就是。”杜阿银抚着额头道：“真晕，你不是找他叙旧的，咋变成找他发名片了？你确定禁卫军是这般用的？”“哎呀，我都忘了叙旧的事了，禁卫军又是啥？”“既然发不出去，你让小珏悠着点写名片，那笔墨纸砚也是钱呀。”“怕啥，大泉说很快就能把人找来。”“那在老程一套宅子没成交的状况下，成本也得考虑考虑吧，况且小珏的眼睛才能视物，也不能这般用吧。”“老程说了那笔墨纸砚不打紧，让我觉着咋样能拉来客人就咋样弄。”杜阿银嗳哟一声道：“这真是不计成本呀，既然不计成本，老程你干脆在正面街上赁个铺子，好不好？”程方亭嘿嘿一笑道：“这铺子挺好的，虽然背点，但胜在大。”杜阿银看了一眼道：“确实大，没有像样的家什摆进来，还显得有点空荡。”“等手头的银子周转过来，多少是会添置些的。”“是，如果啥都不添置，给人一种骗一笔，你随时就跑路的感觉。”“杜二公子，你又开始涮人了啊！”杜阿金便问：“妹子，吃过朝食没，没吃，就在这儿一起吃点吧，我和老程一早就忙，都没空吃。”杜阿银点点头道：“是回去吃？”“一会儿秋儿和妞儿送过来？”“几时搬宅子？”“三白找人做法事，人家说是明儿才有空做。”“做法事还这般抢手。”“可不，我就劝老程重操旧业来着，三白还是托了家便宜的，那都要三贯多钱，心疼死阿兄了。”“老程的钱，你心疼个屁！”兄妹俩正说着话，门外来了个中年汉子，手里拿着一张名片，正在打量铺子，杜阿银便碰了杜阿金一下道：“那人瞧着像是想放房子的。”杜阿金赶紧迎出去，把人请了进来，一问，那中年男子便说：“我在南街有两套小板屋，你们这里能放否？”“别说你的宅子在南街，就是在邺城，我们也是能放的。”杜阿银听了在心里呃了一声，幸好对方没说他在中州有宅子，否则杜阿金也能放。于是杜阿金也不吃朝食了，立刻跟着中年汉子到南街看屋子的状况去了。程方亭便道：“看样子，你那名片开始发挥作用了，南街的找来，多半是李二发的名片。”“对了，最好别让李二碰上小豹子了。”程方亭点点头道：“我家小旭是一点没放在心上，可我还是不希望李二见着小豹子生出事端。”“那如果你赚到了钱，赶紧借李二点，把他打发去邺城。”“那李家老头暗里把银钱和粮草支援昃平，在我家小旭的地盘上，我家小旭能容忍，除非是个傻的，他若连这个都想不清楚明白，以后也没翻身的余地了。”杜阿银叹口气道：“李二一直帮他的爹打理生意，自应该明白这道理。”“正是，兴是我家小旭让他兴，亡也是我家小旭让他亡。”“但有些人兴得，亡不得。”程方亭就乐了：“二丫头好些话都正击心坎。”“我还直面人生呢。”杜阿银说话的当儿，程秋和妞儿拎着食盒来了，见着杜阿银，两人都很开心，程秋便道：“不知道银姐姐在这里，吃食没有多备一份呢。”“我阿兄去南街了，他那份，我还不一定吃得完呢。”程秋一听杜阿金不在店里用朝食，便道：“金哥哥还说想吃匾食，今儿特意给他做了好些。”杜阿银一听差点吐了：“杜阿金这是咋回事，迷上匾食了？”程方亭却哼了一声道：“是你咋回事，这么好吃的吃食，你居然吃不下。”杜阿银便道：“秋儿，去给我端碗粥，放点咸菜末就好，匾食，你和妞儿吃。”“我们在家里吃了，还是给金哥哥留着，一会儿，他回来吃。”“他回来都凉了。”“金哥哥说这个天不怕凉。”“嗳哟，杜阿金这勤奋得都不像我阿兄了。”程方亭就摇着扇，微笑地看着杜阿银跟程秋胡周，却不许程秋去外面端粥，让程秋用烧茶水的小炉子给杜阿银熬了碗粥。杜阿银一直到午时才端上了那碗粥，她一边吹一边郁闷地问：“老程，要不要这样呀？用这般个小炉子熬，都快熬出浆糊的感觉了。”“外面的吃食不干净，让你吃了，我怕我家小旭跟我急。”“我们要不要去瞧瞧三白他们做法事？”“小旭吩咐过，那种地方不要带你去。”“你家小旭，你家小旭是你祖宗呀，你这般听他的。”“可不，他比我家祖宗还祖宗。”“老程你也算个有志青年，啊中年，不能在你家小旭面前，那节操就碎得一地渣渣。”杜阿银都吹了累了，把碗一搁道，“整得我都没心思喝这粥了。”“喝粥跟心思有啥干系，跟肚子饿，喝不喝得下才有干系。”两人正贫着，有人进来要典当一块家传祖玉，杜阿银都兴奋了，连给程方亭使眼色，表示终于有第二单生意上门了，谁知道程方亭一叉腰一摇扇道：“能掌眼的掌柜今儿有事，你明儿再来吧。”那人便说家里急需用钱，这会儿一定要当，程方亭表示无能为力，那人失望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