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后院居然发生了变化，从小奇住的那间木屋到后院门靠墙那地，也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当然比杜阿银搭来薰香肠、腊肉的棚子还是讲究些。棚子下有张短脚方桌，应该是磨盘那张方桌被搬到这里来了，还有几个小杌子，方桌上摆着茶壶，方桌旁边居然也挖了个塘子，这会儿塘子里的火燃得正旺，齐富和程瞎子就坐在那里烧水泡茶喝茶，齐奕则在程瞎子背后和大白猫玩，时不时程瞎子还要抽齐奕背书。齐奕的学习环境是差了点，但学的东西，杜阿银敢肯定不浅，对这点，杜阿银各种不满中又是满意的。杜阿银走过去在齐富和程瞎子对面坐下道：“你俩在这里喝茶烤火，倒是挺自在。”齐富拿个木杯倒了茶水递给杜阿银道：“这杯子是新的，没给人用过。”杜阿银才接过木杯喝了口茶，然后咦了一声问：“你们怎么也这么泡着喝，不煮你们的茶汤喝了？咦，这茶怪好喝的，不是我买的老茶叶？”齐富便道：“老程说老到家里蹭吃蹭喝，怪不好意思的，拿两包好茶给我们喝。”程瞎子好郁闷，他好像没讲这样的话，而且茶叶也不是他带来的。杜阿银却满意地表扬起来：“大仙的觉悟，我一直还是很满意的。”“那是，你把我家的小奇当牛做马的用，你不满意还有谁满意。”“大仙此话差矣，我是在教小奇学一门技术，以后他长大了，也是要娶妻生子的，那就有养家糊口的技能了，难不成你希望他以后像齐富这样游手好闲的吗？”程瞎子便道：“像富这样游手好闲就算了，但是像富这样娶个能干的媳妇，也不是不可以。”“大仙，现如今和你说话越发不投机了。”“说话不投机没干系，赚钱的时候投机就可。”“早知道你们有这搭棚子、挖塘子的技术，我还找张达干啥，花了我五六贯钱。”说到这儿，杜阿银顿了一下，看向齐富，齐富好奇问，“娘子，为夫发誓这棚子和塘子都跟我没干系。”“跟你有干系，我还好受点，跟你没干系，齐富你说你在这家里到底能干点啥。”程瞎子立刻帮腔道：“你不说了他能游手好闲吗？”齐富推开程瞎子道：“娘子，为夫在家里最大的功劳就是摆平你婆婆。”杜阿银嘿嘿笑两声道：“然后你还要求表扬了。”“为夫不要表扬，为夫要奖赏。”“真是听不下去了。”程瞎子摇摇头道，“本仙瞧瞧自家的小可爱们去喽。”程瞎子起身便从后院门出去了，杜阿银才冲齐富招招手，齐富赶紧把头凑过去问：“娘子，又有何事需要为夫排忧解难的？”“那条鲢鱼是咋回事？”“那条鲢鱼不是你要放进船舱里的吗？此话，为夫表示听不明白。”“说人话。”“那条鲢鱼不是侍候你婆婆好些年的老仆吗？”“我瞧着倒是一点也不老。”“为夫倒不曾好生瞧过。”齐富看着杜阿银一脸的坏笑，不解地问，“娘子，你是何故发笑，还笑得这么不人不鬼的？让为夫心里发毛。”“没想到呀，齐富你可以哈。”“为夫再次表示完全听不明白。”“早先你外有玉娇娇，家有张大兰，眼下你在外招惹上杜阿娇，你娘在家还给你备了条美人鱼，真没想到你富还真是艳福齐天哈。”齐富好半天才道：“娘子，你这是啥意思？为啥为夫这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没娘子你呢？”“本银就不掺和了。”齐富突然笑了起来，杜阿银不解问：“齐富你笑啥，笑得那么猥琐。”齐富好一会儿才止住笑道：“娘子，经你这么一说，为夫觉得齐富还挺有桃花运的。”“我看是烂桃花吧。”“还真是烂桃花，狗吃牛屎讲堆数大概说的就是齐富这个艳福齐天。”齐富说完，就和杜阿银笑了一堆去了。杜阿银好不容易止住笑，往程瞎子走的方向指了指问“那个大仙他有啥小可爱？”“他不是给乡下地主的儿子配了个难产小寡妇，躲灾来了，小可爱们自然也得跟着来躲灾呀。”“小可爱是指小瞎子、小结巴他们？”杜阿银犹豫一下问，齐富点点头，杜阿银有些担心道，“齐富，这程大仙如果不是做拍花子的，到哪儿弄来这些个残疾的娃呀。”齐富顿了一下道：“这些娃娃倒真是些命苦的，有一些就是老程从拍花子手里救下来的，有些是遭人遗弃被老程捡来的。”杜阿银十分诧异：“不会吧，大仙居然还这么高尚？”“为夫不是说过老程的人品还是不错的。”“这些年，老程就带着这几个娃在行骗？”“没养这些小娃的时候，老程是和两个同行一起讨生活。”“就是行骗三人组呗。”“老程走南闯北，陆续收留了好些娃，大多是女娃、病娃和残疾，最终是养活了几个，他们就分工了，老程负责在外面找活儿，那两人负责看护这些娃，老程找着了合适的活儿，三人再合计如何去挣钱。”“就是大仙负责抛头露面，其余的只干点打杂的活，或者做个道具啥之类的活？”“你不埋汰老程两句，心里是不是不舒服呀？”“眼下这些娃得老程自己带着，是不是他另外两个同伙躲起来了。”“应该有三个躲起来了吧。”“三个？”“这些娃中最大那个吧，他们干完那一票后，不敢待在大周境内，应该去了北边，北边太冷了，所以不能带着这些小家伙了。”杜阿银估计最大那个娃就是骗李家银子扮孙子的那个，自己眼下也算是清楚程瞎子骗子团伙的组织架构了，其实听着好笑，实际上是程瞎子把人间无数的悲剧演成了一出温情剧，杜阿银听得鼻头都酸了：“那些娃就住在院墙外面？”杜阿银再次走到后院门往外瞧，没看见程瞎子的小可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