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富没说话,杜阿银忽道:“其实吧,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周孙乙打过来比北枭和西凉杀过来强。”
齐富没想到杜阿银一下从齐奕身上转到战争上来了,回过神问:“为何?就因为周孙乙是大周人吗?”
“总比没开化的异域人强吧。”
齐富乐了,好一会儿才道:“杀急眼了,开化和没是一个样的,开化的弄不好花样更多。”
“你说他们会打吗?”
“按说眼下青黄不接,是最容易打起来来的。”
“但去年年底北枭打过一次,你不说组织一次战役长的要几年,短的也要一年半载吗?”
“娘子的记性真好。”
“你说这些人真是的,打仗就打仗,为何要伤害这些升斗小民嘛。”
“你这么通透的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齐富,我是真不希望打仗,我希望没有战争,我希望天下一统,由平民百姓选一个自己信任的人,民主地管理天下事,不是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出于私利,驱赶大家为他的私利打仗。”
齐富笑了一下道:“你确定一个人就能管理得了天下事吗?”
“那就由大家选举出一批有能力的人,一起管理天下呀。”
“你就确信这些选出来的人会没有私欲,那些人不认识你我,他们会选何样的人帮他管理天下,肯定不会是你我,一定都是从他们的亲朋好友中选,然后谁又能保证他们和他们这些亲朋好友没有私欲,不会拉帮结伙,私欲膨胀的结果还不是一统的天下分崩离析。”
“那倒是,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所以这需要一个制度约束监督这些有私欲的人。”
齐富又笑了:“结果就是制度越来越多、越来越细,制度越多越细,执行制度的人也越来越多,慢慢就成为一个庞大的机构,这个机构谁养活?况且谁又能保证这个机构的人员真会互相监督,没有私欲,不会争权夺利。”
杜阿银愣了,然后乐道:“齐富没想到你的境界很有高度嘛。”
“比起娘子,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娘子所讲的,好些才是闻所未闻。”
“那是,本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瞎寻思,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就有好些奇怪的想法。”杜阿银把齐富的问话敷衍过去道,“这些个大道理,我一个妇人家如何弄得明白,眼下对我来讲,最重要的是带奕宝宝睡香香。”杜阿银抱着齐奕进了屋,齐富撇了一下嘴道:“你别磕着他了,还是我来抱吧。”
想着齐富说的青黄不接,隔日杜阿银便让妞儿把高粱、米混在一起烘干,然后磨成面,加入盐,炒熟装了两袋和早前准备逃难的那些东西一并收好。
杜阿银没想到自己这平静的小日子到底是过到了头,最担心那天到来,她没来得及带着一家人逃跑,因为半夜就全城戒严,她却是一早起来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