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熬了十日,程瞎子如约撤了铺子,杜阿银松口气,齐富见了有点好笑问:“族长和齐二叔都叫我到祠堂去问话,咋你看着比我还紧张?”“你咋应付过去的?”“他们来强硬的,我就说把我的瞎眼娘和待哺娃娃送到祠堂,让他们养。”齐富说完,杜阿银冲他竖起大拇指道,“那个夫君,你不仅对付婆婆有一整套,对付族长他们更是高手。”“这咋叫对付,这叫以理服人。”杜阿银又一拱手道:“感谢夫君这十日鼎力相助。”齐富也一拱手回礼道:“举手之劳,不谢!”然后齐富一收手,人就凑上来问:“那个娘子能不能来点实在的奖励。”杜阿银推开齐富凑过来的脸问:“对了,那日你主动请缨去打听的事,可有打听出啥了?”“说娘子目不识丁,为夫都不相信了。”杜阿银估计是“请缨”二字,寻常人是断不会用的,不加理会道:“问你打听的事呢。”“倒打听出一二。”“赶紧说呀。”“你找那婆子跟王婆子是亲戚。”齐富见杜阿银没听明白,接着道,“这王婆子是齐贵请来给齐天说婚事的。”“然后呢?”“然后她俩就串通了一下,用我家这院子,把卢家二闺女说给了齐天,他们这招叫做偷梁换柱。”杜阿银一个激凌,好一会儿才道:“你的意思是我被王婆子和那个婆子利用了?”“八九就是这个意思吧。”“啊,那对夫妻是卢家粮铺的东家呀。”“貌似如此。”“看上去挺精的,居然就被骗了,也难怪生个傻闺女,原来骨子里就是个蠢的。”齐富乐了:“不过那婆子见事情败露,就跟为夫保证了,说有这样的院子,一定能给你阿兄寻到一门好亲事的。”“就卢家二闺女这种好亲事,还是免了吧,留着配她自家的儿子好了。”齐富更乐了,用手抵着下巴道:“娘子,为夫真是越发中意你了。”程瞎子正巧走进来了,便问:“你夫妻俩每日不是在说悄悄话,就跟在演戏一般,今儿又排哪一出呢?”杜阿银忙道:“大仙,你来得正好,这次一共卖了五十六副三两银子的棺材,十二副十两银子,一百两的一副没卖掉,共计银子二百八十五两。”程瞎子便说十两银子的棺材约三成利,三两银子的约两成利,按四成利应该分给杜阿银二十七两六钱银了,加上寿衣的利,一共给杜阿银三十两,其余的银子,程瞎子拿走了,他铺子是撤了,但棺材还没如数交出去,还得去赶工。杜阿银将那三十两银子看了又摸,摸了又看,然后感慨道:“还是这个得来得容易啊!”齐富摇摇头问:“你到底要不要放进地窖里去?”“当然要放,但还想再看看,白花花的银子,看着就让人心情欢喜。”“那为夫这会儿给你放下去,等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再拿出来给你欢喜欢喜。”说完齐富就把银子用布包上,放进地窖搁钱的箱子里去了。杜阿银等齐富从地窖了来才感叹道:“真没想到这程瞎子文能算姻缘能测八字,武还能做棺材寿衣,真是个人才呀。”“你男人比老程能的还多,也没见你夸。”齐富不满意道,杜阿银哼了一声推开又靠过来的齐富。不过齐大姑是真的不高兴,除了这十日一直黑着脸,之后也不肯和杜阿银说话,杜阿银就纳闷了,出头的事全让齐富在做,这齐大姑怎么就把账全算她头上了。想想十日就挣了三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杜阿银直接忽略齐大姑的各种不对付,原本只想买一头猪过年,多了三十两白得的银子,改为买两头过年猪,只是张达一直没出摊,家里也找不着人,杜阿银只好让齐富在西郊打听到有生猪的人家买了两头,又央人家杀了,然后让小奇带着小毛驴去拉回了家。杜阿银带着妞儿把两头过年猪收拾完,再把攒起来的一百个鸭蛋腌成咸蛋,又陆陆续续买了几百个鸡蛋、二十只鸡、二十只鸭,十尾鱼、两背篓萝卜、两背老南瓜和一缸子腌干菜。家里黄豆、蚕豆多,杜阿银干脆蒸了一大锅黄豆发酵上,准备试着做黄豆酱和豆豉,忙完这些就到了小年。程瞎子才终于又登场了,因为三十两银子的情谊,杜阿银是舍得的,一副肥肠烧上,再爆炒了两大盘猪肝,用豆腐炖了鱼,煮了青菜,切了五个咸蛋,再夹上一大盘自己做的泡菜。这桌菜没啥贵重的吃食,但把齐大姑看得心疼,她对杜阿银买两头年猪是不同意的,加上那些个鸡鸭鱼和蛋,她真没见过这么败家的。小奇去买了烧鸡和花生米,齐富把葛辉也请来了。酒过三巡,程瞎子好奇问:“葛捕头,本仙听说这次抓到奸细了,前儿,人头都挂到城头上了。”杜阿银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忙着备年货,城里已经查出奸细,连头都砍完了,她居然不知道。葛捕头点点头道:“可不是呀,丘师爷真是个厉害的主,查出城里有三个奸细。”杜阿银直觉得是冤假错案,丘师爷为了吓唬县城里的人,故意弄三个奸细来砍头。“三个?可本仙只瞧见一个奸细的人头呀。”葛捕头叹口气道:“只抓到一个,跑了两个,如果不是铁证,谁能想到会是他们?”“听口气,捕头这是都认识?”“城里怕没人不认识。”“都是谁呀?”“打铁的叶家父子和卖肉的张达,被砍头的就是叶老爹,说是全都招了。”听葛辉说奸细是这三人,杜阿银惊了一跳,才觉得丘无为不像是为了吓唬县城里人闹着玩的,忙问:“葛捕头,你说谁,叶家父子还有张达,不,不可能吧。”“说来这个张达跟你们走得还挺近,原本还要抓齐富去问话的,不知道丘师爷是如何断定你们与这事无关的,此事才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