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温和的冬日与北国不同,没有肃杀砭骨的严寒。到了夤夜里,霜露总是随风飘荡,散乱地打在人的衣袖上,无端惹得人心情烦乱。
就像雒洵此刻零碎不成调的言语,半天都凑不出一句整话,叫凌霜铭本如明镜般的心湖涟漪四起。
他拂去袖袍上沾染的露水,好似这样就能将心中的烦躁一扫而空:“罢了,你我之事不想说便搁置一边,还是以缉拿鬼修为重。”
说罢转身便走,步履间带了不易察觉的凌乱。
然而凌霜铭这次也未能如愿脱身,他的手被人大力拽住,毫无防备地往后一仰。
若不是雒洵眼疾手快,以另一只臂弯拖住了他的后腰,怕是真的要栽倒下去。
师徒二人俱是一愣,四目相对间,凌霜铭眉头缓缓沉下。
这小徒弟是真的长本事了,近来屡次蹬鼻子上脸不说,如今竟还对他动上了手。
“雒洵,是我对你太过纵容,让你胆敢在我面前恣意妄为了?”
雒洵却将他的手握得更紧,根本没有将他的警告听在耳里:“弟子只是想留下师尊,没有使多少力气的,怎会……师尊你的伤又发作了,是不是?”
即使隔着夜色,凌霜铭都能看到,雒洵的面色苍白得有些过分。交握的手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颤栗,看来这逆徒是真的在为他担心。
他的气顿时消了泰半,不自在地别过脸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再拖沓了。”
拉在他手上的力道果然轻了些,但雒洵的愧疚好像只很短暂地持续了几息,很快又坚定地攥住他的手腕。
“师尊受了伤,弟子就更不能放任师尊继续折腾自己。而且即便是为了捉住鬼修,这话也一定要讲清楚。”
凌霜铭彻底无奈了,他不明白雒洵究竟在纠结什么,有话倒是讲啊。
还好经过一番拉扯,雒洵的声音虽还有些低沉,但比方才流利了不少:“师尊还在怀疑弟子和鬼修的联系吗?如果真是这样,您就找错方向了。”
凌霜铭眉头皱得更深,为何不能怀疑呢?
尽管雒洵对他殷勤有加,可他也明白,每一份付出必定都期待着回馈。
他也不希望事情真如他猜想得那般,可鬼修、堕仙、雒洵,这三者很难不叫人联想到一起。
雒洵喟叹一声:“我知道师尊是在奇怪弟子为何这么说,因为我对师尊的喜爱,和您对弟子的不一样,您能明白吗?”
凌霜铭茫然地摇头,他被雒洵绕得越来越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