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学生妹,你认识?”翟哥往后又偷看眼,女生细腰腿长,紧裹的烟灰色牛仔裤勾出窈窕弧度,露出小截白皙的脚踝,单单看侧脸,就是个小美女。

    阿年提起裤腰蹲下去,有一下没一下的踮踮脚尖,干涸的唇啜着烟嘴,眼睛细眯,神情带点玩味儿,“不认识。”

    “不认识还盯着别人看,咋了,发春?”翟哥一向说话糙,平常满嘴黄色颜料,色眯眯的拿手肘碰碰阿年的小臂。

    阿年支开两腿,两手搁膝盖懒散的摊着,囫囵圈烟嘴碾啮,拨到唇角一边,溢出雪白的雾丝,含糊的说,“真没。”

    “我看你小子不老实,糊弄我呢。”翟哥不信,隐约觉得这小子在和他打马虎眼,烧烤摊开张半年多,学生妹也来了不少,看上阿年的也不少,人算是个活招牌,但对人顶多皮笑肉不笑。

    阿年没说话,抬头看看天,没什么看头,烟嘴放唇边啜几下,嘴角上斜扯个无所谓的笑,听久了玩笑话,越反驳越没意思,就当娱乐生活,听个乐。

    “老翟,结账。”喝高那桌的领头人嗓门亮,顺风撒过来好比扬声器。

    阿年两指卡住烟屁股,杵地面旋灭,刚打算站起来,翟哥的手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顺带从他兜里摸出包烟,抽了根含嘴里,又塞回他裤兜,笑了笑,“别人叫老板呢,你积极个啥劲。”

    阿年侧过头,看向那桌腱子肉满身跑的社会大哥,眼神暗了暗。

    人是常客,不算是地皮蛇,就是个杂皮,专门替人看场子。

    “你行不?”阿年再看他,直坦坦的问这么一句。

    翟哥叼着烟,精神抖擞的清清嗓,甩出一句万丈豪言,“男人不能说不行。”

    翟哥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清理酒筐里的空酒瓶,抽出小本子看账单,数学没学好,算账得用计算器,机械女声自动报数,停留三位数,“丰哥,三百五十六块,我给你去个零头,三百五。”

    叫丰哥的领头羊陷在椅子里半阖着眼,耳根有道横亘后脑勺的疤,给人就是一副坏人胚子,脸上红得像烂柿子,“翟正,你懂的,老规矩。”

    “丰哥,你赊账赊了小半年,我们就是小本生意,禁不起赊啊。”翟正赔着笑,将话说明白,心里暗骂人祖宗十八代。

    做生意的最烦两种人,一是吃霸王餐,二是赊账不还,第二类人最不好对付,也不好惹。

    丰哥也笑,笑起来牵扯疤痕就渗人,“老子能来你这儿吃,是看得起你。”

    “是是是,全靠丰哥拉动人脉。”翟正也没敢再将话说绝了,打卖惨牌,“可是……兄弟我也要养家糊口,一家老小几张嘴都靠着我养。

    丰哥不喜听这话,直起背,身子向前倾,把桌上的烟屁股挑捡起来一个个丢进酒瓶里,里面还有半瓶子酒,烟屁股一泡进去下沉酒里发软,隔着绿油油的玻璃瓶,像毛毛虫被挤瘪的尸体。

    翟正夹烟的右手有点哆嗦,连带右眼皮跳,老话常说,左吉右凶,打哈哈,“丰哥,这是干什么,想喝酒的话,我再给你开瓶。”

    “我给你个机会,你喝了,今儿就一笔结清。”丰哥推推酒瓶子,给出选择,一桌子人眼神互相挤弄看戏,视线像淬毒的暗器精准打上翟正的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