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广藿香信息素像是不要命地高浓度释放着，所幸在场的几个医生和亓元都是beta，不然早就被冲得头昏脑涨。
床上铺了厚厚的被褥，但很快就被明昭下身流出的血淹成一片湿暗的海。沈寒树帮明昭脱了裤子供医生检查伤势，期间无数次抬起手，发抖的掌心无不沾满了刺目的鲜红。医生把了脉，又拿听诊器搁在明昭的肚皮上听了听，遗憾地叹气：“先生，夫人的孩子……可能……”
话音未落，反应最大的是亓元，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眼泪哗哗地淌：“不行的！快救救夫人啊！没有这个孩子夫人会疯的……救救夫人……”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alpha着急地问。
“先生，夫人体质本就虚弱，能怀上孩子已经是奇迹了。如今受了撞击和刺激，诱发了大出血……”医生揩了揩汗，急切地说，“您得尽早做决策了！夫人情况凶险，若不把孩子流掉止血，夫人……夫人也会撑不住的！”
“可是就在这儿……”沈寒树环顾四周，简陋得堪堪能遮蔽风寒，甚至连盆热水都打不到，“或者去医院，起码下山也好……”
“拖不住了，先生！”另一个医生一直忙于止血，放在明昭身下的布都被血浸染了，换了一块又一块，眼见着明昭脸色愈加惨白，又催促道，“先生！夫人已经等不了了，现在必须立刻做决定了……”
犹豫的几秒里，沈寒树低着头沉默地望着怀里的小兔子，哪怕昏迷也将双手交叠了放在小腹上，下意识做出护住的动作。若被知道马上要失去这个珍爱的孩子了，又该是什么反应呢。他不敢想，他此刻已经心痛至极，而数月以来一直亲自孕育并朝夕相处的小兔子，只会痛苦更甚。
可比起这样，他更无法接受失去明昭的结果。
“……好。”沈寒树已经记不得自己用了多少力气才说出这个字，声线艰涩又颤抖，“那就拜托你们了，别让夫人太痛。”
恍惚间自己好像个剖腹取胎的刽子手，挥起斧子索取的并不只是孩子的性命，无形之中也斩断了和明昭的温情。但他想，要恨就只恨他一个好了，只要小兔子还活着，他只要小兔子能够活着。
“先生！夫人……不要这样……”亓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趴在他脚边不住哀求，“这是夫人最后的孩子了，先生……夫人是雪兔，一生只能孕育四个孩子……这是最后的了，夫人会难过的……”
“把他带出去。”alpha朝门口的侍从吩咐。
配药时明昭短暂地清醒了一阵，昏花的视线里看见医生拿着长长的针头靠近，身体猛然打了个颤，下意识想躲，却已经无路可退。
“我的宝宝……”他慌慌地抱住肚子，稍一动都钻心地痛，“念念……我的孩子……你们要做什么？”
“昭昭别怕，很快……很快就过去了。”沈寒树从身后环抱着他，嘴唇翕动许久，尽量使语气听起来是冷静的，可泪却无声地在流，“宝贝，我们会再有孩子的，我答应你……念念会回来的……”
“不要……不要！”明昭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力道大得alpha一人都很难压制住，歇斯底里地哭叫，“我不要！阿树……求你了，要来这里是我的错，爸爸没了……我爸爸没了……你把念念留下好不好，你不要打掉他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
“再不引产你会死的！”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了，alpha又搂住他，咬着牙极力克制住哭腔，软下声音来哄，“乖宝贝，不是你的错，念念只是……回去准备礼物了，别怕啊，以后还会有的，小兔子养好身体就会有孩子的……”
“你又骗我……”明昭的话像是在他心上劈砍，忽然瞳孔涣散了两秒，从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呼吸也愈加困难，“我不会有了，再也……”
“昭昭！”沈寒树慌张地用手去擦血，却怎么也擦不完，泪水争先恐后落在他脸上，像是忽然下了急雨，“你别吓我……昭昭……昭昭！！”
“坏了！夫人体内淤积的血回流了，现在立刻施行手术！”几个医生赶忙上前做急救措施，将小兔子双腿分开以便引产，拿了针管消毒后将麻醉药迅速推进了他小臂静脉，趁药效发作时开始准备产钳和吸引管。